凱西交了新男友，聽說男朋友是種番薯的。
不開玩笑。
「你知道他們家多有錢嗎？」她用眼白跟我對話，接著便轉回吧台去忙著清潔器皿。
凱西跟任何人交往總有她的考量，就算今天那男的是賣冰的、種樹的、修芭比娃娃的，只要她願意每天跟他講電話，甚至外出約會超過3次。我們便知道那人的銀行戶頭一定是精彩可期。
她不看以前、不看以後，不投資潛力股，就看現在。
我想讓她看看文生，隨便托了個外出採訪的名目，跑到她工作的咖啡店。
進門的當下，凱西正在清潔吧台。
這間咖啡店不是她的，不過身為資深員工，從菜單規劃到空間裝潢她都參了一腳。你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很有品味的女孩子，不論是牆上倒掛的乾燥花、鐵製的高腳椅、或是復古又新潮的紅磚吧檯，都讓這間店看起來超級酷。
此時此刻，透過牆上的小窗戶，午後的陽光落在凱西的肩膀上，我看見空氣中有金色的灰塵，凱西的髮絲跟睫毛，也都沾染了金黃的光輝。
馬的。
儘管我已經認識這個女的快要超過7年，基本上摸透她所有劣根性，但每次重新看見她，還是有一股暈眩之感。
閱男人無數的凱西，外表看起來就像國中剛畢業的小妹妹，皮膚白皙吹彈可破、工作忙碌的時候臉頰還會一片泛紅，十分可愛。
也不知道走了什麼好運，這女人承襲了所有雙魚座女性都有的威力無比水汪汪大眼睛，整張臉顏值之高，只差沒被星探挖掘。更過分的是，她連說話聲音都超級好聽，是溫柔的女性輕軟聲調…雖然…當然…
她談話的內容並不總是那麼溫柔就是了。
「看起來…小康家庭…自己住…單身…」她一手還放在抹布上，一手抓過我的手機，眯起眼睛看了看文生的照片。「沒興趣。」
「他就是那個啊～我跟露娜去吃火鍋的時候遇到的人。」
「咦？」「你跟露娜同時出現在他面前嗎？露娜有化妝嗎？不對，露娜不用化妝應該也還好…所以你是說，你跟露娜同時出現在他面前，他選你？」
我把包包放下，挽起袖子準備揍她一拳，不是…是進吧檯去幫忙。「這種事情哪有什麼選不選啊～」
「根本有。」
說的也是，因為妳每一任男朋友都是精挑細選來的。
「好吧，所以…你覺得呢？」
「嗯…」她遞給我一條抹布。「裡面我來就好，你幫我收拾一下桌子吧？」
「好喔。」工讀生小光似乎適逢期末考或人生重大變故，今天還沒看到人。
「好吧！」她忽然大叫一聲「看起來身材不錯，還是先擋一下？」
我頭有點痛。
你看這個人明明是個大美女，講話卻充滿江湖味。
還好這副德性只流露給7年以上交情的老朋友知道，要不然看她去哪裡騙那麼多小開。
「我不談戀愛又不會死。不！用！擋！」
看我一副激動模樣，凱西調皮笑笑，順便搖了搖手上的對錶。「還好我會。」
雖然我資質駑鈍看不出什麼牌子，但肯定很貴。
–
話是這麼說，我忘了談戀愛始終是兩個人的事情。不是你說不要就可以不要。（尤其對方有跟他爺爺發誓要追到你的時候。）
聖誕節前夕，文生一直逼問我哪天有空，各種藉口輪流說過一遍，還是推不掉。
「我有個禮物，一定要當面交給妳。」
料想肯定不是那台漂亮古董車，因為我根本沒有把那攝影師的電話給他。
那麼，除此之外我暫時也沒有想要別的東西了。
「你不是說你想要存錢買CHANEL ？」
打了通電話給凱西，想問看看該怎麼拒絕這種熱切的邀約，他聽起來卻像是要我務必赴約。電話裡還有咀嚼的聲音，感覺這女的正在看電視吃魷魚絲。
「他不知道吧，再說他要是送我包包，我哪敢收….」
「什麼敢不敢，收了就是你的！他送的名目是聖誕節快樂又不是情人節快樂，你收了再裝死就好啦！」
我無言了，好吧，看來是問錯了問題。
「凱西凱西，你再跟我說一次，為什麼他不好？」
或許對廣大男性同胞而言，漂亮又愛錢的凱西是毒藥婊子，但她同時卻是女孩的衷心摯友。拿不定主意時，總能給最破梗的意見。
「太漂亮的車，顧著傷神，修著花錢。太漂亮的男人，顧著勞心，陪著勞力。」
她停頓了一下「但禮物一定要收的。快去快去，收了什麼回頭告訴我！」
這位太太重申立場之後，隨即掛斷了電話。
我只好懷著婊子的心眼，展開收禮約會。在約會的當下，不斷思索著文生心裡到底在想什麼，好想知道他到底喜歡我哪裡，整個人呈現假笑分神狀態，持續了整個晚上。
說實在的也就每天聊天打屁、睡前一起放空、早安晚安耐心的陪伴、出去第二次剛好氣氛不錯，稍微親吻過對方…
就這樣。
已經可以決定了嗎？
–
結束之後趕緊的招了車，跑到我的軍師凱西家裡拆禮物，拆之前還好好的研究了素色的提袋。
「哇，這一點聖誕節的感覺都沒有，他真的有喜歡你嗎？」
「可能他誤會我是個文青，說不定裡頭是一本字典。」
「他會不會把自己的指甲或頭髮裝在裡面？」
「有可能是健身房置物櫃鑰匙…」
文生遞出來的，不是車鑰匙也不是包包，而是一個體積更小、更小的東西。
《我把這個給你了，如果可以的話，也想從妳那裡得到。》
卡片上連個聖誕快樂都沒寫，寫了這句不知道啥東東。
我跟凱西一邊瞎講一些充滿惡意的玩笑，一邊充滿惡意的笑著，拆開禮物，我們卻一起倒抽了一口氣。
是CHANEL 的 CHANCE。
我看著玻璃瓶上的白字CHANCE
凱西看著玻璃瓶上的黑字CHANEL
「他認真了，你考慮看看吧！」凱西拍拍我的肩。
–
大錢小錢無所謂，只要是錢，
都可以收服凱西的。
尤其是CHANEL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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